2009-11-08

交纏


我是誰?且讓我破例援用一句格言:確實,若說一切的癥結只在於明白我所「交纏」的是誰呢?我必須承認這個詞令我迷失,因它試圖在某些人和我之間建立起比我想像的更奇異、更無法避免、更令人不安的關係。這個詞的內涵遠超過字面,它使我在有生之年即扮演起鬼魂的角色,也明顯地影射我為了成為現在的我而不得不離棄的我。由此一幾乎不算過分的詞義來看,這個詞暗示我,我所認為是自己存在之客觀表現─多少是刻意─的東西,其實不過是這場生命的範疇內,一個我完全不知道其真實界限之活動的過度狀態而已。我想像中的「鬼魂」,就其不論由外型,或是永遠盲從於在某時某地出現的偶然性所表現出的約定俗成來看,對我而言,首先就等於可能永恆持續得一種折磨的狹隘形象。也許,我的生命就是這樣的一個影像,而我註定得在自以為是探索前進的當兒,不斷走著回頭路,得不斷試圖去學習我本該非常清楚認得出來的事物,得學習被我遺忘了的事物中微小的一部分。

這段神奇的文字出自超現實主義核心人物布列東(Andre Breton)的著名小說《娜嘉》中,當初我在寫報告的時候毫不客氣地把它全引用來詮釋超現實主義電影對於另一個自我的追尋。

因為已經修完文化學大部分的學分,我這個學期就只修了副主修藝術史那邊的課(其中有Fluxus、建築通史、文藝復興建築史),課程本身雖然是有趣的,不過在研究1968年的學潮和當時興起的反藝術潮流時,總還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這樣的情緒最明顯地顯現於自己對空間的不耐上:待在一個11平方公尺大的房間裡,我開始不耐於只能在狹窄的房間裡直進直出,踏在房間地板上的步伐路徑無法畫出一個混亂的不規則形狀,於是腦子裡的焦躁也就像個找不到線頭的凌亂線團始終保持它零亂、無法釐清的狀態,靜靜地待在腦部錯縱網絡裡的某個地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唯一有點療癒作用的就是為我當初在寫中古世紀報告時買的中古騎士增添了幾個同伴。

在一個被盲目驅使的宗教信念下,你就可以緊盯前方(看見前方的信仰、末世傳說和必須成就的未來)專注於當下面臨的險境,單純天真地試著學習去遺忘某個微小的部分。至於布列東提到的「本該非常清楚認得出來的事物」在這邊反倒變成了深夜裡煩人的清醒狀態,鬼魅似的,總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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