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

前些日子，在FB上寫下了這段話：

人生就是這樣，總逼迫著我們抉擇、告別、離開，然後遇上陌生的人、事和景物。每一次的告別都那麼深刻，而且讓人覺得自己這次千真萬確是跨不過去了，不過時間總是証明那時候的自己是錯誤的。哪有什麼不會隨著時間漸漸隱沒到我們的生命裡而終於消失、淡去呢？

幾個月前L來柏林的時候，室友總是問我為什麼沒保握住時間，陪她多走走、多看看。當時，L要回英國當天的一整個上午，L待在廚房看書，我持續在房間裡工作，一直到午餐時間，我們才出門，坐上街車去吃柏林最好吃的烤雞...

這個時候再回過頭想起來，我才記起那些無數的「當下」和當時的「靜默」，不管是在嘉義、台南、台中、英國、柏林，那些無須言語去確認什麼或是填補空白的時刻。

當初沒把複雜的思緒梳理清楚。不過，當時的狀況是這樣的，又一個朋友學成、將要離開柏林。我五味雜陳，總覺得某種朋友的關係和默契，就將隨著她的離去就這樣斷去、徹底變質了。我隱約覺得，說不定未來繼續在異地的生活，就將是真正「一個人」的狀態了。即使是在滿是台灣人、用著熟悉語言笑鬧、言歡的桌邊，仍然會覺得疏離。然後我必須獨自沉傷，獨自面對對於未來無邊的焦慮，獨自壯大、抖擻起自己，練習樂觀的成長下去。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來，在柏林的日子不也是這樣嗎？

那個時候，我又想起了一群老友。想起了還在晉江街寄居的日子。想起了去年回台灣和R從看完「分居風暴」從長春戲院一起徒步走回師大的那段路途。想起L結束英國的學業，來柏林玩的那幾天。也想起B開車帶我去高鐵坐車，下車前我對他說的家裡近況的畫面。那些時刻歷歷在目，而我也想起這些年來，我出國以後，其實我們並沒有特別聯繫、彼此訴說些什麼。甚至很多各自人生遭遇的難關，我們都是在事後，在一切雲淡風輕以後，才輾轉讓彼此知道的。

那是一種空白、沉默無聲的狀態。不過總是讓人心安。而或許人生裡面需要的正是這樣允許我們空白而無聲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