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24

博物館

博物館 by Wislawa Szymborska

這裡有餐盤而無食慾。
有結婚戒指,然愛情至少已三百年
未獲回報。

這裡有一把扇子——粉紅的臉蛋哪裡去了?
這裡有幾把劍——憤怒哪裡去了?
黃昏時分魯特琴的弦音不再響起。

因為永恆缺貨
十萬件古物在此聚合。
土裡土氣的守衛美夢正酣,
他的短髭撐靠在展示櫥窗上。

金屬,陶器,鳥的羽毛
無聲地慶祝自己戰勝了時間。
只有古埃及黃毛丫頭的髮夾嗤嗤傻笑。

王冠的壽命比頭長。
手輸給了手套。
右腳的鞋打敗了腳。

至於我,你瞧,還活著。
和我的衣服的競賽正如火如荼進行著。
這傢伙戰鬥的意志超乎想像!
它多想在我離去之後繼續存活!


週末的柏林埃及博物館裡滿是觀光客,導遊領著遊客在挑選的古物前熱情地說著三千年前的故事。而零星的散客則在服務台租了語音導覽,鍵入展覽品的編號,收聽以德、英、法、西、義、日文的導覽介紹。博物館則為了想靜靜觀賞的遊客,在展品旁標示了簡潔的德英簡介,包括展品的名稱、年代、材質和特殊意義。

不分成群的旅行團、家庭或是零星的遊客,大家都聚精會神地端視著埃及形象化的文字,聆聽著耳機裡的簡介,照著導覽中的指南,逐一尋找出說明的部分,付予這些細節歷史定位及意義。或是在展品中認出了什麼;或是靈光一閃,在物品上找出了特別的細節,遊客間或拿出了相機或是手機,把所發現的、所想保存下的,記錄下來。館員則在一旁提醒著相機發出了閃光的遊客,閃光會傷害展品,我們人類共同的文化資產。


「由於宗教及對於死後世界的崇拜,埃及的文明展現於帝王的遺物而不在於庶民文化...」我閱讀著牆上的德文簡介。我想,相對於三千年前的平民,也許現代人為當時在金字塔底層的勞工多少平反了一些當時的階層壓抑,至少現代不分老少貧富都可以參觀博物館。不過,盡管我們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眼光來觀看這些展品,如果我們不依當時成就這些"文明"人民的角度視這些展品為神物,會不會是上階層的幫兇?我們把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信仰視為一種亡去的文明、研究對象,雖然將其命名為"文明",其實是付予現代社會中的知識階層對於他們的詮釋?一種對於殖民主義的默許?

如果最起碼展品必須被放在原來的歷史脈落下?在如何的正統下?在埃及?在德國?如果我們承認埃及的正統位置,就不得不承認歐洲的殖民主義亦是歷史上的已然?然而參照點可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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