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lfgang Tillmans的攝影作品，早在五年多前我就在巴黎的東京宮看過，當時回到了台灣還特別在筆記本中找出了他的名字，到誠品去買了本他的畫冊。這天在柏林再次看到在畫冊裡早已熟悉的作品時，感覺還是非常地強烈。在博物館面對著散布在牆上大小不一作品時，我試圖去描述自己的感覺，並試圖去問自己，在這些也許失焦、也許表面刮傷的攝影作品中自己到底感知到了麼？
不過就像是五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時，當下我只能支吾地告訴自己，這是你看過最無法詮釋、歸類的、最詩意的攝影作品展覽。這樣簡短的回答太過粗糙簡單，在走出博物館時，我告訴我自己。如果在Wolfgang Tillmans作品中有著超出於你去詮釋的那個部分，我必須先去釐清，我的視覺帶給我的當下感受，和五年前旅行記憶的關係，也許是關於氣候、濕度、城市和旅行中的沉默和當時對於巴黎的想像。如果五年前的記憶與感受已經太過模糊的話，或許我可以試著把這時候在我心底作用的什麼，和嘉義書架裡的那本PHAIDON出版畫冊、和對於台灣的記憶、和大學時的焦躁連結起來。又或者，我必須把這樣的感受心理分析式地，當作我現在生活的外顯現象，故事必須先由在我當初在上課途中看到了它展覽訊息的那個昏暗的地鐵站講起，然後行經我帶著大皮箱出國的時刻，回到當初在出國前的那封彆扭的簡訊，然後提到在嘉義舊聖馬爾定醫院宿舍後的那條水溝...
我想，這會是一場對於20幾年來記憶的回顧。不過，我對自己說，這樣的回顧也只能是破碎的、跳耀式的，我無法從這樣繁雜的記憶圖像中尋找到一個支撐點來解釋我現在當下的感受。這樣毋寧是一場集中於自身記憶的自言自語，忽略掉的是圖像在這偶然的相遇時，所試圖傳達給這張正在觀看眼睛的澄澈呈現。我必須返回圖像自身，返回Wolfgang Tillmans試圖傳達給我，而被我感受到的那個極為輕薄、極為有限的那個部分。那會是甚麼呢？我問我自己？
在這些極為普通的日常生活物件背後，企圖連結起來的是怎像的感受呢？融化中的積雪過程、煮沸的青色碗豆、剛剛脫下順手放在桌邊的紅色毛衣、窗邊的景色、照壞的旅遊風景、柏油路上漸漸碎裂的泡沫、咖啡上結起的一層薄膜、城市的俯瞰圖、窗邊的植物、一系列有著火星和月亮的夜景或是天氣不佳時了無星星、一片漆黑的暗藍色…會企圖連結起物和我、視覺和感受、變動與永恆怎樣的關係呢？
在Wolfgang Tillmans對於微物和星空的科學性記錄的攝影作品中，我想我看到的是一個日常情境的綜合曖昧。照片在博物館牆上或是碎片的排列或是成套的聚集正暗示著在複雜混亂來的景象中，有著條看似顛簸卻迴繞往返固定的道路。它指向未知空間的規律卻又耽溺於日常瑣碎的慣性中，就像我們的感受和記憶般，既是矛盾又是合理。為了看清這一切，我們必須深入物件碎裂的平凡乏味並試圖畫出個規律的星球的運行體系，然後才能有一點點感受到在物和我、在已知與未知之間的那個疲弱的微光。
展覽資訊
Wolfgang Tillmans. Lighter
展地：Hamburger Bahnhof - Museum für Gegenwart - Berlin
展期：03.21-08.24.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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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起我的記憶與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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